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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赞同近代以来占主流的进化论的观点,赞同人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而爱情也是人类进化的一个内容。马克思说过,男女之间的关系是衡量社会文明的一个重要尺度。这种关系表明,人在何时具备了人性的特点。你说的人对美的选择应该是人进化到一定时期的产物。
我认为爱情的产生,有以下五个方面的条件:一是男女的性关系应该比较专一。“人尽可夫”或“人尽可妻”的时代,是谈不上什么爱情的。那时,只有性,没有爱。二是男女双方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不平等的关系下是不可能产生爱情的。即使有,也只是爱情的别名。三是男女双方的交往应该较为自由,强制的、包办的婚姻谈不上爱情。四是爱情应产生于选择和比较之中。五是人类的文化素养要提高到一定的程度。
徐兆寿:这只是以现代的爱情观来看历史上的爱情。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对爱情的理解应该是不一样的。群婚制的时候也肯定有选择,这一点从一些动物的身上都能看出来,何况人。这种选择应该就是爱情的朦胧时期。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看,爱情是人类不断强调、不断塑造、不断创新的结果。今天的爱情肯定与古人的不同。今天的爱情是被夸张了的,有一定社会背景和道德背景以及文化背景。古人的爱情与我们今人的伦理有矛盾,如兄妹婚在远古时代是可以的,但后来就成了乱伦。
第一部分第10节 乱伦在古代是合乎道德的
在人类已经认识到近亲不婚的情况下,少数人的乱伦现象便成为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埃及第十八王朝的阿美诺菲四世,自称“神秘法老”,其“神秘”性就表现在近亲相交和乱伦。他的第一任妻子居然是他的母亲娣娣,第二任妻子是他的表妹妮弗瑞娣娣,第五任妻子则是他和妮弗瑞娣娣生的女儿。这种王室的血亲乱伦在古埃及较为普遍。南美的印加帝国王室也盛行乱伦婚姻,国王通常和自己的妹妹结婚。
徐兆寿:作为法老或国王,全国的女子尽在其控制之中,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占有,为什么偏偏要实行乱伦呢?难道是他们道德败坏?还是他们不懂近亲结婚的坏处?
刘达临:埃及法老王大都是血亲婚姻,和他们企图在政治上增加筹码,巩固自己的权力有很大关系。埃及艳后克丽奥佩脱拉先和自己的弟弟结婚,后来又勾引凯撒,都是为了政治上的需要。而印加国王的血亲结婚则是自陷于“意底牢结”中,因为他们自称是“太阳神”的后代,为了维持王室血统的纯度,只能和“太阳神”的另一个子孙——也就是自己的姊妹结婚。血亲杂交之风,在后世还有一些残余影响。例如腓尼基人之间,常有父女、母子结婚的现象,波斯人也有父女结婚的,吉普赛人也有这样的风俗。日本《古事记》中有“上通”、“下通”的字眼,“上通”指母子相通,“下通”指父女相通。发生这种血亲杂交的状况,不是原始人“乱伦”、“不知羞耻”。在那时,人们还没有这方面的伦理道德观念,也没有“近亲交配,其生不繁”的科学知识,而完全是由当时的社会生活条件所决定的。人们在不会制造工具,也不会用火的时期,总是成群地生活在一起,否则,就无法抵御外来的侵袭。他们过着穴居生活,每个洞穴内住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血族,这就是原始群。各个原始群之间互不往来,过着孤立的生活,同时也在血族内部实行乱交,生下的孩子归大家所有,并无一定的父母,这就是“不独亲子亲”的来由。
徐兆寿:我想,人的群居生活和动物的应该有些不一样。法国社会学家、哲学家埃斯潘纳斯在《论动物的社会》中说:“群是我们在动物中所能看到的最高的社会集团。它看来是由家庭构成的,但是家庭和群一开始就处于对抗之中,它们是以反比例发展的。”这段话虽然意味着人类早期过着群居生活,但也同时说明人类在早期就有家庭形式,而且一直在起作用,只不过因为生活条件和社会因素而一直受到群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实际上人类一直对群居杂交有一种精神上的反抗,否则,也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家庭制度。进化是由条件的,也就是说,没有这方面的需要,就不会往这方面发展。
刘达临:不过,也有研究与此不同的。20世纪50年代,英国的一个女中学生珍妮·古道尔立志研究黑猩猩,想通过黑猩猩来研究人类,因为黑猩猩是当前世界上最接近于人类的动物。她一个人到非洲的密林深处去,和黑猩猩生活在一起,整整十年,她的研究成就轰动了整个西方世界。她经过长期的观察,发现黑猩猩在两性关系上彼此没有什么“妒忌的感情”。黑猩猩的这种两性关系状况,为人类原始阶段的血亲杂交提供了佐证。
徐兆寿:这还是建立在“人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人是高级动物”、“人的祖先是类人猿”等这样一些假说的基础上。从进化论的观点来看,人的确是进化了的动物。但如果不从这个角度来看,而从古代人固有的观念出发,这正好说明人与动物是天然地有着区别,此区别之一就是“妒忌的感情”,即爱情、友情、亲情等。我们似乎进入一种圈套。当我们不从远古的那些带有深刻疑点的考古迹象出发,而从人类一直表现出的对精神的执着态度来看,人与动物天然地就是不同。但现在我们一直是沿着“人类就是动物”这样一个目标向前推进着,几乎所有的学说都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这无疑是对人类以往精神的嘲笑。
刘达临:无论从什么观念出发,人类还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即人类与动物不一样,人类是有情感和意识的,人类存在着原始初民到现代人的进化过程,人类的进化使人类的精神特征进一步明晰。“人类是动物进化而来的”的确是一种假说,但这种假说已经被大多数人类学家和思想家所接受和认可,或者说都在寻找着这个假说的根据,都试图证明它的真确性。探索人类和世界的本源,追求真理,本来就是一切学说的出发点和归宿点。你我实际上都在做着同一件事,归宿点也基本相同。
第一部分第11节 骨肉相奸
徐兆寿:是的,按我们的初衷,应该是这样。只不过我们所要强调的内容不一样。比如,自从人类打破宗教的创世说以后,很多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及哲学家开始赞同进化论的观点,都认为人类起源于动物界,这就意味着人类在动物时期一直处于杂乱性交状态,虽然后来进化为人,但这种状态仍然保持着,这就是很多人所持的“原始群婚说”观点,而且这种观点得到了普遍的认可,因为在二十世纪的一些原始部落中还存在这种现象,考古学家们还发现了过去很多人类群婚的痕迹。
似乎是这种观点再无懈可击,但只要仔细地考虑,我们还是发现,这仍然是一种假说。这种假说几乎像一场瘟疫,在几十年之内传染了所有的学科,以至于统治了所有的学说。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论争就是科学主义和神学(包括神秘主义在内)的论争,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对话在基础上也尽量地体现这一点,因为人们的疑问更多的仍然来自于这种争论。我自己也常常陷入这种争论之中,有时,我觉得科学主义所奉行的基础是可以相信的,从很多迹象看,它必将是人类发展的主要方向,但是,由于固有的很多疑问并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明,再加上我对人类情怀的本能的捍卫意识,使我又总是不自觉地赞同很多被称为唯心主义哲学家的观点。在这种十几年的矛盾与冲突中,我始终难以找到一种确信无疑的答案。也许这种寻找是徒劳的,但并不是无功的。它的争论本身就很有意义,至少可以说是绝大部分人内心的一种争论。所以,重新在我们的对话中呈现这种论争,是我们和读者共同需要的。
我所说的神秘论,准确一些说是怀疑论,即对建立在科学主义和进化论基础上的世界观持怀疑态度。它不是完全的否定,只是怀疑。同样,它对宗教精神和一切神秘论者也持怀疑态度。这是一种中间态,甚至是一种无知态。因为我不相信我的情感是大脑的产物,不相信我与生俱来的一切人性的特征本是没有的——虽然我赞同人类是有进化历史的,不相信人的一切只在生与死之间而无法超越生死,不相信这世界是冰冷的和孤零零的。我也和庄子、牛顿、爱因斯坦、霍金等一切热衷于探索人与世界终极问题的人们一样,迷茫了,无知了。我对世间的一切学说都存在肯定与否定,没有完全的否定,也没有完全的肯定。我赞同科学主义向真理步步进逼的求实精神,但我反对它的霸权性格和冷酷无情;我赞赏那些唯心论者和宗教改革者捍卫人类崇高精神的牺牲品质,但又反感于他们过分地强调精神的力量。这两种精神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前者很容易强调物性,后者很容易迷信。
目前的考古学发现的也只是人类——而不是从动物进化过程中的人类——的痕迹。这些痕迹的确有群婚的特征,但我们无稽可考的是那时的伦理道德。今天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些性崇拜节日留下的群交现象,从这些现象来看,大都是对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歌颂。在那个“不独亲子亲”的原始社会里,人们的一切精神现象与我们今人的肯定大不一样。我们认为的家庭、爱情、道德这些精神产物,与其说是进化的产物,毋宁说是强化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理解的不同。中国古人动辄就是“三代以前”,说的就是原始社会的理想生活。20世纪以来的很多哲学家都跟着考古学和人类学的脚步回到人的原始状态,试图重新寻找人类的存在价值。这种返祖观照,实际上就是要把远离本性和原价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