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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英杏眼圆睁,眼看要发作,二爷担心她会掀桌子,于是赶紧放下筷子拍拍谭武平的肩,劝道:“先让一步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二爷没猜错,能在大庭广众下跟在小丫头后面追上三天的人,断不想为了一时之气前功尽弃,谭武平是个聪明人,虽然把这些话吞下去很噎人,可就算是满脸涨得通红,他还是把二爷的话硬吞下去,锯嘴不回腔了。二爷于是指指谭武平,对李元英很认真地说:“你看,我很够朋友。”李元英反怒为笑,那笑颜十分无奈:“你平常就是这么劝架的吗?”
“劝架?不,我从不劝架。我是医士,吵架的人越是吵到大打出手伤筋动骨我才越有钱赚,干嘛要劝?”二爷嘿嘿笑,“再说了,大多数人看到吵架的事,也多半是去看热闹为日后找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吧,反正有损失的不是自己,有几个会真的关心对错?”
闻言桌边的另两人都呆了呆,互看了一眼。
二爷摇摇小酒壶,空了,他喊:“店家,添酒来!”店家噔噔跑过来添酒。
李元英把身子侧过去,不看桌边的两个男人,她用手捋着肩头垂下来的小发辫,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
谭武平眼睛盯着面前早被斟满却没动过一口的酒杯发呆,不发一言不动一动,也是一付满怀心事的样子。
二爷不介意,自顾自地吃喝,他想过去不关我的事,现在不关我的事,最好将来也不要关我什么事,这样最好,大家相安无事,吃完了就散场罢。
李元英却突然开了口,她还侧着身子,语气要好多了,有那么一点点犹豫的口气:“我也不是不讲理,可是我爹这次不一定会退出盟主的位子,你爹一直扶佐我爹,大家也都相处得很开心。可外面现在到处都在传你爹是下任盟主,我爹一定会退位,这样不是故意给我爹难堪吗?”
二爷肯定地想:这不是对我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谭武平则是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他想了一想再开口,这想过再说的话,听起来就不那么针锋相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强者做盟主是惯例,你爹和我爹的盟主之争,本是件光明正大的事,谁都没有藏着掖着,你又何必太过计较?”
“我不是计较你爹争盟主的事,是看不惯你们使的手段。”
“我们并没有使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曹大哥支持我爹是他自愿而为,并不是我爹谈话的结果。”谭武平解释道。
李元英并不信:“曹大哥一向对我爹忠心耿耿,哪有随随便便就离开的道理?定然是你爹许了他许多好处。”
“真要是许了好处就会另投主人,那也不叫忠心耿耿了。”谭武平回答,“小英,你一直以为世上人都是全心全意对你好,但这世上其实并无多少真正的忠心,曹大哥所做的,也不过是应了刚才二爷的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二爷心中想:这小子,看东西有一套,说起理来真是嘴拙。
两只光着身子的小公鸡追逐着飞快地从铺子前面冲过去,一只浑身的毛全都不见,另一只惟留几根可怜兮兮的短羽插在臀尖,这是店家放养的几只雏鸡中的两只,他家的鸡个个性子暴烈,一天到晚打架对啄,到最后个个啄得精光,一点遮羞的毛衣都未存下,饶是这样还不休不依。二爷是见怪不怪了,见它们肉滚滚地冲过去,眼皮子眨都没眨,店里的淑女公子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体面的场面,好奇又好笑,“噗”的一声笑出来。
李元英听了谭武平的话,原是又要发作的,因不自禁的这一笑,也就发作不起来,心里仍是极不舒服,忿而不平便问道:“依你这话,支持我爹的人就是不识时务的笨蛋,投奔你爹的就是识时务的俊杰了?”
谭武平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一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李元英并不放过,追问下去。
“那个……”谭武平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替你说了罢。”李元英冷冷笑道,“现在道上不都在暗传这样的话吗——我爹的荣耀马上要成昨日黄花,你爹如今是比我爹要了不起多了。”
李家大小姐双手一撑桌面,站将起来,正色道:“若是擂台上光明正大的比武决胜负,本姑娘什么也不会说。但事前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我是万万瞧不起的!你爹想要这位置便去武林大会与我爹争罢?何必做这些暗事?”
谭武平的脸色大变,亦是双手一撑桌面站起来,震怒道:“小英,你使小性子倒也罢了,怎可以诋毁我爹?那些人倒向哪边是他们自己的事,如何全算在我爹头上?”
“你敢说你爹就从没做过收买人心的事吗?”
“你又敢说你爹没做同样的事情?”
凉棚外面,后面的小公鸡追上了前面那只,狠狠地一口啄掉前面鸡臀上仅剩的一根杂羽,前面那只吃疼大叫一声,跳起来回啄去,一时间热闹非凡,店家烦了,把手中正摘洗的一棵青菜甩过去,打飞了两只不安份的小公鸡。铺子外面安静下来,店家骂骂咧咧过去把青菜拣回来。
“别以为这样就能胜得过我爹。”凉棚里面,战事未歇。
“你在这里和我嘴巴上争赢了也没用,”被激怒的谭武平早把能屈能伸的告诫抛到脑后,“谁最强到武林大会上自然就明白。”
李元英的手气得发抖,“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她颤声道,“还不是说你爹最了不起?”
“只准你爹了不起,不准我爹了不起吗?”谭武平忿忿,“天下哪有这样不公平的道理?”
二爷觉得耳边聒噪难安,于是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站着的两个人看向他,似乎因为这一声叹息的提醒而忽然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你说,谁最厉害?”李元英盯着二爷问。
“什么?”二爷没明白过来。
“我们争没用,你是外人,你来说。”谭武平也盯着二爷。
“关于你们爹的事吗?”二爷问。
两个年青人点头,满脸凝重。
“可是啊……”二爷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十分正经地说,“我不认识你们的爹。”
“总听说过吧?”
“一定听说过,绯馆做的就是江湖人的生意。”
两个年轻人肯定地回答。
“做生意也不止我这一家了,这里的店家不也常做来往江湖人的生意么?不妨问他一问。”二爷眯着眼睛笑,招手唤拾菜的店家过来,“店家!店家!”
店家满面殷勤地扔了手中菜跑过来:“爷可是要算帐了?”
“算什么帐?我还没吃完呢。”二爷摆手,“实在是有件事我做不来,请你帮忙来做做看。”
店家笑道:“爷都做不来的事,我一个卖饭的怎么做得来?”
“非也非也,你日日在这道边上卖饭,来往的江湖人看得比我这个老不在家的人要多,定然比我多知道些江湖事。你只说说,你可知道江湖上哪个人比较强吗?”
“瞧您说的,江湖人我是见得比您多,可在我这里就只是些个金主,哪里会去探问些什么江湖事?”店家憨憨笑,“哪个人比较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会多算我些饭钱。”
“这样说来,你也不知道谁的名气比较大了?”
“若是本地的名气谁比较大,我倒是知道王大善人,他在县里颇有人脉,乡里乡亲有什么事都托他帮忙。若您是问江湖上谁名气比较大,我要知道那些事做甚?又换不得些许米粮。”
“你就从没听说过李贾容李盟主?”李元英不死心,问出她那个在江湖上如雷贯耳的盟主老爹的名字。
“这名字倒是听说过,”店家点头,“他不是前村老李的远房亲戚么?好象很有钱的样子。过年的时候老李去他家拜过,得了不少扶助,老李很得意,前几天还穿了件他送的蓝花云纹旧褂到处给人看呢!”
二爷问李元英:“当真有这么回事吗?”
李元英迟疑答道:“有没有这样的远房亲戚不太清楚,不过我爹是有一件蓝花云纹的旧褂近来不见穿过。”
“那末你有没有听说过副盟主谭须铭?”谭武平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倒也听说过,前些时候这位谭大官人家中办货的车坏在路上,是雇了我家兄弟的驴去转拖,似乎也是财大气粗的一类人,管家给钱时并不怎么砍价的。”
谭武平怅然若失:“这与完全不知道又有何不同?”
忽听得李元英在一边冷笑道:“你还不明白二爷的意思吗?他是告诉我们离开了江湖,没人知道谁是谁,咱们在这里争的都是些虚名呢!”
二爷一楞:“哦?这么高深的道理是我要说的吗?”
李元英深深看他一眼,不说话,跺一跺,拨腿就走,转瞬便从凉棚中走出去牵马上了大道。
谭武平看李元英离开,意甚踌躇,二爷问:“都跟到这份上了,打算就这么算了吗?”谭武平看看二爷,皱皱眉,也不说话,握拳向桌面上打了一下,终于还是跟出去,牵马往大道上去追。
先前被店家砸飞的两只小公鸡这时又扑回到凉棚外面,冠倒爪飞地打个不亦乐乎,咯咯声吵得人耳朵发麻,店家大怒,抄了菜刀冲出去轰,嘴里骂道:“死光腚!有力气不知道去啄虫养肉,尽找些便宜架来打!再闹便宰了你们好卖酒!”二爷闻言大笑:“迟早是要宰来卖酒的,既然不敢与你手上刀来斗,还不许它们互相斗来撒撒气吗?”
店家嘟囔着回灶台后面磨刀,二爷见热闹戏都散了,便安下心来继续喝酒吃菜,过了一会儿,大道上传来吹打之声,似是附近村子的人在办喜事。二爷心情舒畅地看着那送喜的队伍过去,听见那喇叭唢呐吹得极响极脆,突然想起京里小巷中唱的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