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会子冷静手上端的,便是给淡公子养命的药汤。
药是一定要送的,人却是不想见,冷静正这么想着时,院子里忽然走进一个人,那人高挑个子,一身蓝衣,用带纱的斗笠遮了面,显见得是个未在绯门中见过的生人。
冷静吃惊不小,此处是绯门专门用来收治留诊病人的内院,需知绯门收治人士常常多有仇家,为避人在绯家找病患生事,绯门大宅中机会重重,护院弟子也个个了得,这内院不是轻易进得来的,面前这人不是绯门中人,手中提一把长剑,走起路来步法轻盈,显见得负有上乘轻功,只怕是来生事的。
“你是何人?”冷静厉声喝道。
那人听得冷静的喝声,从斗笠后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叹道:“好个漂亮的人物。”
冷静心头火起,他最恨别人说他容貌,见来者不善,索性将手中托盘放下,一腿飞踢过去,怒道:“漂亮是用来说女人的。”
那人听得这话,“咦”了一声,后退一步躲过冷静一踢,手却快得不可思议地伸过来,一把将冷静的腿脖子抓住,顺势一带,冷静大惊之下,收势不住,向前跌去。那人轻轻一笑,在冷静腰间一揽,将他揽入怀中,就便在冷静脸上亲一口,笑道:“我自然知道是说女人的,那又如何?”忽的一拳从背后打来,正打在蓝衣人脑袋上,冷静只觉一股大力将他拽离蓝衣人怀中,不是绯二姑娘又是谁?“给我放庄重点!”二姑娘恶狠狠地喝道。那人取下斗笠,笑嘻嘻道:“又不是我先动手的。”
一时间,冷静只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分清看见了两个绯二姑娘,一样的容貌,一样恶劣的脾性。
但那蓝衣人分明是个男子,货真价实的男子。
“这是二爷,我的双胞兄弟。”二姑娘从地上拾起冷静搁下的汤药往屋里走,一边回过头对冷静说,“你现在算明白了吧,为什么江湖上出现的绯二时男时女?”
冷静仍是呆呆的,绯二爷笑呵呵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道:“端的是个好样貌,大哥看人的眼力倒也不错呢。”
绯二姑娘笑道:“这狐狸单纯得很,你莫要拿他玩笑。”
二爷拽着冷静跟在二姑娘身后进屋去,却只笑道:“我怎会拿他玩笑?倒想要大哥把他让与我做弟子呢,我正好少个背药箱的僮子。”
那一刻,冷静忽然想,不如死了好。
(2)
如果有人深更半夜在你房顶上,你能睡得安稳吗?特别是这个人还象壁虎一样手脚并用地爬来爬去时?
别人或许忍得下,绯二姑娘忍不下,所以她打开窗子,对着自个儿的房顶叫道:“老二,给我滚下来!”
绯二爷在房顶上总算找到个舒服的地儿坐下,嘻嘻笑道:“你这顶上好风景,不如上来陪我瞧星星?”
“你下来!”
“你上来!”
二姑娘换上甜蜜的笑容:“再不下来我就手起刀落宰了你!”
二爷翘起二郎腿,从怀里掏出酒葫芦来:“咱俩一个模子出来的,宰我等于宰你自己,你舍得?”
二姑娘乐,抽抽鼻子问道:“什么酒,好香!”
二爷从檐边探下半个身子,把开了塞的酒葫芦伸到窗前二姑娘面前晃一晃,笑道:“你上来我就给你喝。”
二姑娘果然就从屋里跳出来上了房,在二爷身边坐下,劈手夺过酒葫芦,“你小子该不会又偷了皇帝老儿的酒来喝?”
二爷向后一倒,懒洋洋躺下道:“不过是比我早落地半个时辰,怎地一口一个小子还叫上瘾了?”二姑娘冷笑道:“活该你这一辈子输给我,没让你叫姐算便宜你,平日哪个有我对你好?”“对我好?你倒是给我说,你对那个姓冷的小子说我什么坏话了?怎的他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二姑娘喝了口酒,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说你男女通吃罢了。”
二爷翻身起来,一把掐住二姑娘脖子,恶狠狠骂道:“去死吧你!”
二姑娘被掐翻在地,笑得要死,一边护着葫芦一边解释:“那时他被大哥亲一口吓得够呛,我不过是要他放宽心逗他好玩而已,谁知他竟真的信了。”二爷怒道:“我喜欢漂亮东西又怎地,你何时见我真出手了?竟这样败坏我的名声!”二姑娘冷笑道:“你哪里有什么名声?你那些名声都是我的。”二爷听这话,歪着脑袋想想,松开手,“也是,反正你自个儿爱毁绯二的面子,关我屁事?”
绯二姑娘复坐起来笑道:“我倒没想到你真向大哥把冷静要过去当药僮呢,莫非这次打算出手了?”二爷白她一眼:“吃醋了不成?”二姑娘拿葫芦砸二爷的头:“算了吧,吃你的醋我还不成自恋狂了?你素来是个偷不着鸡也决不蚀米的家伙,情字一道上决不与人来真的,要冷静过去只怕是另有所图吧?”“自然是图他的本事,明日出门找解药,只怕没那般顺利,我试过他的身手,还不错,没准路上用得着。”
绯宅里静悄悄的,前后房的人都歇下了,二姑娘坐在自家楼房的房顶上,觉得那春天的风有点儿凉。
“你确定是‘石蜥魍虫’之毒?”二姑娘问。
“大内的毒物,我有认错过吗?”二爷斜着眼睛瞪她。
“可你又说不是大内高手下的毒?”
“自然不是,大内中唯有射覆下得这种毒,淡泊中毒那段时间他夜夜与我下棋,哪有一日到江南又回宫的道理?”
二姑娘舒口气道:“这样也就放心了,要真是大内下的手,咱绯门可就难了,总不能和宫里人作对。这些年为了老三的病,也没少从宫里拿东西出来,怎么也不能少了这条宝路。”
“我自然知道。”二爷说,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枝千年灵芝扔给二姑娘,“刚才去找老三见他睡下了,这个交给你转给他罢。”二姑娘接了笑道:“又是赌来的?”二爷说:“怎么着?不服气?”二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我敢么?那么多赌债捏你手上。”“知道就好。”二爷站起来伸个懒腰,准备下屋顶了。“喂,我可把上次那笔赌债还清了哦!”二姑娘在背后说。“哪笔债?”二爷没回过神来。“就是你拜托我照顾的那个叫恒珠的丫头,我把她带回绯门了。”二姑娘回答,很满意地看到走到房檐边的二爷差点儿一个失足掉下去。
“你你你……”二爷跳过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你又没说不许带回来。”二姑娘不动声色的欣赏二爷着慌的样子,“哈,可能知道真相后会找你拼命哦,她现在好象是个杀手哎!”
“杀手?”二爷皱起了眉头,“她没死么?”
“哼,我刚知道她是谁的时候也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二姑娘没好气的掰开二爷的手,“不但没死还活蹦乱跳的,看来你做药人的本事是当真了得了。”
二爷呆呆地站在屋顶上,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大不了我再给她灌回药。”
二姑娘听了,只是摇头。
(3)
凭良心说,恒珠对于绯门真的没什么可报怨,虽说她只能算是绯二姑娘半路上心血来潮拣回的客人,与正式入门的冷静本质上不同,可绯门众人却没一个将她看作外人。原本绯门门规就不似江湖门派一般呆板,兄弟姐妹间打架斗殴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加之这一代的当家又都是些个没规没矩的人,绯馆众人也就越发的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放肆玩闹,有时一不小心玩过了火,若不是原则问题,也没见着谁计较着,这等自由轻松的气氛让初到的恒珠一开始怎么都不能适应,却又不知怎的生出些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来。
恒珠不是个愿意欠人情的女子,虽然落到今天这种莫名其妙的处境多少拜绯门二当家所赐,但恒珠确信如果以这个为借口在绯门白吃白喝还是很伤她自尊的,所以她当然的选择了做事帮工还人情,好在做生意的地方总还是有些力所能及的杂工可做,绯门人虽不计较什么报恩还债的,却也不反对有人做白工,这样一来你情我愿,恒珠自然而然溶进了绯馆开门治病的医者生活。
恒珠再一次握到刀时心底油然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做为江湖杀手,恒珠对于刀剑是极熟悉的,手里的金器永远维系着自己和他人的性命,刀剑一出,必有命折,刀于她的生命里,只是斩断活路的利器,然而这一切,却在遇见绯门人之后完全被颠覆掉。
在那个命里注定的倒霉夜里,绯三打掉了恒珠手里的剑,她的剑第一次没有饮尽敌人的血,也没有饮下主人的血就被打到了深崖谷底,永远失去了。然后,绯二夺去了恒珠报仇的刀,攥住她的腕子,颇不讲理地把她拽离刀光剑影,这一路便不曾再让她碰刀剑一下。现在,进到绯馆里,终于又一次摸到了刀,那是绯大塞给她的,一把完全不同于她使惯杀人的锋利刀具,恒珠笨拙地用熟悉了金属冰凉的手握着它,做着一件虽然简单却完全背离她生活准则的事情——治人。
那是一把精致的小铡刀,药房里切参片和天麻用的刀。
恒珠在第七次把刀切向天麻时看到血珠子从自己的手指上迸出来。
恒珠有些发傻,不会吧!上次被自己的刀割到好象是在学第一套刀法的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呢!恒珠把手指放到眼前仔细瞧,果然,手指被切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疼痛丝丝传来,越发加重她心头的挫败感。
药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紫衣的人低着头走过来,把恒珠从桌边拉开,仍是低着头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恒珠看看小心牵她手走的这个人的背影,脑筋在短短的一瞬间停止了思考,然后,从迷惘中清醒过来,用力甩手。
“三公子,你带我去哪里?”恒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话有些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