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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焦点问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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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没有资格参加,只有他有资格。    
    中央纪委的同志是前一天晚上赶到石家庄的,向省委宣布了“两规”李真的决定。    
    这个工作做得很隐密,除了省委主要领导知晓外,还有省检察院检察长侯磊知道。是侯磊为上边来的人安排的住处。    
    这个消息是绝对不能走露的。在对阵双方都认为河北情况复杂的情况下,侯磊是最得上级信任的人之一。    
    他是个白面书生,笔杆子出身。先为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在全国开创了信息工作的先河,后又到保定任市委书记,政绩卓著,并著有《“一把手”论》,成为许多领导干部案头摆放的教材。1995年调任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廉洁从政,疾恶如仇,查办了许多大案要案。在不利的政治条件下,他讲究斗争策略,不把激烈写在脸上,善于打“堑壕战”。    
    如果说“黑脸”最突出的特点是刚直不阿,那么他这张白面书生的“白脸”最可取的则是谋略、胆识和智慧。    
    “白脸”,智慧的象征,并非奸佞者的专利。    
    检察官的身份加上善于跟腐败和黑恶势力周旋的本领,使侯磊成了李真的天敌。    
    李真坐着轿车向省委大院驶去的时候,想到了侯磊,想到了来自侯磊方面的威胁。    
    他掏出手机给北京的一位懂易经的大师打电话,他问:“下午会不会出事?”要求大师立刻卜卦,立刻回答,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粪箕子扣屁股上——等着使(屎)呢。    
    自从他知道中央纪委调查他的问题后,曾多次找这位大师算卦,预测吉凶。一次他问:“我会不会出事?”大师算后告诉他:“有牢狱之灾。”他又问:“牢狱之灾能不能躲过去?”大师问他:“你的对手是谁?”李真说:“侯磊。”大师算后说:“可能能躲过去。侯磊上面有贵人,你上面也有贵人。你上面的贵人比侯磊上面的贵人大,能躲过去。”    
    你有你的关门计,我有我的跳墙法。李真当时很得意。但是,真能逃过去吗?现在到了节骨眼儿上,必须请大师再敲定一下。    
    过了一会儿,大师卜卦完毕,把电话打了过来,肯定地说:“下午没事。”    
    李真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驱车进了省委大院,先到别的省委领导的办公室打探了一下消息,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变,才去了叫他“开会”的地方。    
    他一进门就笑着对通知他开会的省委负责同志说:“开什么会呀?”    
    省委负责同志严肃地说:“中央纪委的同志找你核实几个问题。”    
    巴掌大捂不过天来。贵人哪里去了?    
    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李真受审纪实18、不愿当“0。5%”

    经过了最初的一系列惊吓,他终于稳住了阵脚。他自以为树大根粗,铜帮铁底,凭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的关系、势力和贵人,他一定能够躲过“牢狱之灾”。船破有帮,帮破有底,完不了!    
    如果就此完了,那可就太不公平了。    
    他认为腐败的并非他一人,他们没事,惟独我一个人有事吗?只要不说,只要不彻底暴露,就没有问题。他们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这种虚假的局面必须维持下去。    
    他曾对一位记者说过:“我和一些高干子女交往时,看到他们吃、抽、穿、用极为豪奢,请客送礼非常大方,一出手就是好多钱,眼睛连眨都不眨。时间一长我知道了其中的秘密,他们这些钱多是依靠父母的权力和影响,开公司、做生意,牟取暴利。对此,我既羡慕,又不平,我也握有一定的权力,需要一定层次的交往,既然他们能弄到钱,这样消费,我为何不能?”    
    推而想之,他们没事,我就应该有事吗?由此坚固了他的抗拒心理。    
    别人没有暴露,他暴露了。活该他倒霉。但那是一个群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他希望有人来救他。他不交待问题才能救,交待了问题就不好救了。    
    其实大家都是不说,都是心照不宣,谁不知道对方是腐败的,受贿2000元就算违纪,谁名下没有这个数,恐怕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都不止吧?但有几个自动坦白出来了,自动交待出来了?还不都是说的方的,行的圆的,不仅不坦白、不交待,还要大唱高调,说真方,卖假药。只有如此,才能维持住局面。    
    “台上讲慷慨正义之词,台下想升官发财之路,平时干肮脏龌龊的勾当。”李真这样概括说。    
    他还对一位记者说:“你看看,问问,认真了解一下,在干群、党群关系极其紧张的今天,有多少干部真正是急民所急,忧党所忧,又有多少干部为国家的前途担忧?逢年过节,我们的干部都要到贫困县和国企慰问个别过不起节的农民和下岗职工,送这些人一袋面粉,或是100元钱,他们就激动地流泪,喊“共产党万岁”。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干部回到宾馆,喝五粮液,吃鲍鱼,一顿花销的钱不知能让他们用几年。”    
    绝好的现身说法。    
    不过别人的环境都比较宽松,因为人家没有被圈起来——圈不了那么多。他被圈起来了,是一个不幸。但心理上的不平衡是消除不了的,所以要抗拒。    
    他还说过:“现在有问题的干部不少。我记得,1999年一家报纸刊出消息说,我国当年查处厅局级干部184名,挽回经济损失47亿元,这个数仅占干部总数的0。5%。可事实上,有问题的干部要比这个数大得多。我记得当年全国居民储蓄是7000亿元,一位经济界人士曾给我算过一笔账,这里面将近有一半是灰色收入和不法收入,这还不算存在国外的钱,按这个数字算,你说有多少人有问题吧?如果按照收受2000元钱就给予党纪处分,收受5000元检察院就立案的话,仅厅局级干部这个面就是相当可怕的。”    
    他不想去充当那“0。5%”,还想同别人一样随大流。因为两者在捞取的钱财上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过多点少点罢了,但是在性质上却截然不同。一方是阶下囚,一方是座上客;一方是专政对象,一方是大权在握。这太不公平了。    
    专政对象的一方,正如他自己所述说的那样:“和被关押的地痞流氓等其他人犯没区别,要把监规背得烂熟,要喝难以下咽的菜汤,要睡二十多个犯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    
    大权在握的一方,也正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般:“有了大权就有了一切,走到哪里都是鲜花、美酒、笑脸和恭维,当然更重要的是有了权力也就有了地位和金钱。”    
    他就是突然间从一方而转入另一方的。所以还要想办法转回去。否则一切都完了,只有死路一条。    
    “胡长清、成克杰一出事,我倒真有点害怕。”他说。    
    这是必然的,不害怕才怪,谁都怕掉脑袋。所以绝不能走到那一步,要死死地顶住,面疙瘩补锅——抵挡一阵儿是一阵儿。    
    “再说许多关系已铺好,还有什么过不了的火焰山?”他说。    
    有落网的鱼,也有破网的鱼。在网外面的鱼不是更多吗?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李真受审纪实19、“百团大战”

    李真中午睡了3个小时,3点多钟谈话又开始了。    
    李真满腹心事的样子,犹犹豫豫、神情不定,心上心下的。    
    陈晓颖意识到不能盯得太紧,应该随便聊聊,放松一下了。先谈超声波,又谈黑洞。够现代的吧?但陈晓颖说,老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早用哲学思想把这都概括进去了。是吗?当然。大音稀声,大象无形,不就是指的这个吗?你能听到超声波吗?你知道黑洞什么样吗?还有大智若愚,大器晚成,都是老子说的。李真说,老子真不简单,中国文化源远流长。我信易经,也信测字。这时候李瑛插嘴说,我们陈组长就特别会测字。李真说,是吗?那给我测一个。    
    “测个什么字呢?”李真显出发愁和悲观的样子,“我都被押到外省了,河北都不管我了,怕有人救我。那么您就给我测个‘外’字吧!”    
    陈晓颖思忖片刻说道:“从左边看,你的政治前途已经夕阳西下;从右边看,你的生存命运还是吉凶未卜。”    
    李真垂头丧气地说:“情况很不妙是吧?”    
    陈晓颖说:“但这就是你目前的处境,真实处境。”    
    “能不能有所改变——从字儿上看?”李真问。    
    “那咱们试一试。”陈晓颖说,“如果下面加个‘口’,也就是说,给你一张嘴,让你说,让你狡辩——你108天都在用这张嘴狡辩,那么,这个字念什么呢?”    
    “念‘咎’,咎由自取的‘咎’。”李真说,情绪很不乐观。    
    “这就是说,不管你怎么狡辩,也是难辞其咎。”陈晓颖说。    
    李真说:“那我要不说,不开口呢?”    
    “很好,那我们就把这个‘口’藏起来,加一个盖儿。”陈晓颖说,并拿起笔来,在‘外’字上面加了一横,“这念什么?”    
    “死。”    
    “对,死路一条。”    
    李真非常沮丧了:“难道我就没有活路了吗?”    
    陈晓颖说:“不,死路只有一条,你不要走它就是了。所以你不能把‘口’藏起来,还要说话,只是不要再狡辩,而要坦白交待问题。”    
    “那不还是咎由自取吗?”李真说。    
    陈晓颖说:“当然,因为整个案件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能推给别人,但现在可以凭你这张口的怎么说,来决定咎由自取是取得多些,还是取得少些。狡辩,那就取得多了,罪责加重了;坦白,那就能少取一些,减轻罪责。所以你开口交待问题,说得越充分,越彻底,对你越有好处。”    
    李真说:“还有‘省’呢,我被押到外省,现在刚测了一个‘外’,再测测‘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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