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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空之蓝-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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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墨宸的那些对手又有什么动静了?还是……还是冲着她来的?十年前那件事,这个云荒上也几乎没有人再知晓了吧?又如何能翻出来?
  两兄妹对视一眼,清欢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挡在了殷夜来面前。
  室内陡然紧张,秋蝉却浑不觉察,只怯怯道:“缇骑大人说,他们是来找九爷的──小婢回答说不知道九爷是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来。但缇骑大人说小姐你自然会知道。”
  “九爷?”殷夜来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清欢。
  “找我的?”清欢也吃了一惊,却松了口气,抓抓脑袋,低声,“干嘛?难道官家也插手风月场上的争风吃醋?……莫非是都铎那个家伙发疯了?”
  秋蝉在帘外轻声转述:“那个缇骑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说若是这几日九爷来了小姐这里,麻烦转告一声,让他去一趟朱衣局──说:有个六十年一遇的大案子请九爷前去帮忙。”
  “六十年一遇?什么陈年旧案要……”清欢嘀咕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蓦地变了颜色,大失常态地直跳起来,“哎呀……哎呀!”
  “怎么?”他这一声大叫让殷夜来也变了脸色。
  “六十年?我这日子过得可真糊涂……难道真的到时候了?他娘的,这回事情可闹大了!”清欢彷佛活见鬼一样,也来不及收拾满桌的金珠宝贝,抓起案上那把秤,急速冲下楼去,“大事不好!妹子,我先去了,帮我看着这堆钱!”
  “哥!”殷夜来临窗唤了一声,然而清欢却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她独自凭栏,怔怔地看着雨幕,微微咳嗽,心绪缭乱──缇骑找他,究竟所为何事?莫非是慕容家大公子的主意?还是真的又有什么大案子要查?他这次一去到底是凶是吉,又何时能再见面?
  离那一场猝不及防的噩梦已经十年了。
  那一场变乱之后,并肩长大的他们分隔两地,甚少联系,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如今,她成了叶城花魁,他成了空桑剑圣,越走越远,一年一度的见面时候往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随便把酒说说风花。
  人和人之间,即便曾经多么亲近,最后也只能落得如此么?
  她默然想着,忽然又觉得一阵寒意逼来,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毫无来由地一阵心跳,彷佛有什么在夜里紧盯着自己。殷夜来猛然回头看向窗外,然而外面只有雨帘细密,檐下红灯飘摇,并无半个人影。
  “小姐。”身后传来细细的禀告声,却是春菀站在了帘外,“您的药煮好了。”
  殷夜来从春菀手里接过药,只一闻,便蹙起了眉头。
  “今日血蝎的份量放得多了一成,味道有点重。”春菀轻声解释,“如今是冬至了,天地大寒,小姐应该提前注意一些才是。瑶草的份量倒是少了,只放了半支。”
  殷夜来忍住胃里的翻涌,屏气一口喝了下去,用手绢擦了擦嘴角。
  春菀看着她喝下去,这才收了杯盏,又道:“刚刚楚宫那边有信来,说玄凛皇子一行去了她们那里。”
  “楚宫烟月?”殷夜来喃喃。
  “是的,”春菀低声,递上了一物,“这是那边姐妹传来的消息。”
  “哦。”殷夜来淡淡应了一句,拿过来看了看,“难为她们如此用心。”
  那不是信笺,只是一张薄薄的丝绢,上面的字写得极其潦草,色泽殷红,香气馥郁,似乎是女子在宴席间隙里,偷空用簪子蘸了胭脂盒里的胭脂匆匆在丝绢上涂抹而成。上面写着几行字,说的是席间一些谈及的敏感话题,以及各位高官权贵的秘闻。
  殷夜来默不作声地看完,便将那张丝绢扔到了窗外的檐上。冰冷的冬雨密密洒落,字迹转瞬化开,洁白的冰绡上沁出一团殷红色的胭脂痕来,宛如美人的唇色。
  她咳嗽了几声:“明日你发个密信给他吧。”
  “是。”春菀低声回答,顿了顿,道,“不知白帅这次海皇祭回不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听说前方战事吃紧──对了,”彷佛想起了什么,殷夜来打开梳妆匣,“把这个拿去给玲珑阁,给我打一支赤金累珠的凤簪来,不要计较工费物力,只求美轮美奂便是──记住,得用这个琢成珠子,串成凤嘴里的那一挂流苏。”
  春菀诧异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却是一支上好的红珊瑚。
  “是他从西海上给我寄来的,”殷夜来口气淡漠,“难得他百战之中还有这份闲心,等他回来,我得插上这支簪子去给他洗尘──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啊。”
  “嗯。”春菀应着,心里诧异于小姐说话时语气的冷淡。
  ──这般手段,和应酬风月场上其他恩客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已经位极人臣、独揽军权的白帅,长年在外带兵,在女色的事情上向来淡漠,平日极少出入声色犬马之所。而因为是入赘帝王家,身侧也并无其他贵族那样的三妻四妾,被朝廷上下称为不近女色的真英雄真豪杰。没有人知道他和殷仙子是怎么好上的。作为贴身侍女的她,也只知道早在小姐还在戏班里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有了往来。这些年来小姐和白帅的交往转入了地下,极其隐秘,当真是夜半来天明去,讳莫如深,渐渐不为外人得知。
  但很久以来,就算是她,也不明白殷仙子和位高权重的白帅之间到底只是逢场作戏、想找个靠山呢?还是真有一份情意在?
  正如多年以来,风月场里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猜透她的心。
  四更时分,非花阁的最后一盏灯终于也熄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黑暗一片。
  小丫鬟秋蝉离开后,殷夜来在垂着纱帐的榻上沉沉睡去,小臂横在额头。夜凉如水,有隐约的欢声笑语传来,是楼下尚自未曾停歇的风流喧闹。窗外雨声无尽绵延,敲击着瓦当,发出拨弦般的叮当声。她就在这样细密错落的声音里沉沉睡去。
  “杀了他吧!不杀了他,我们就没活路了!”
  “这个畜生,衣冠禽兽!”
  黑夜里,不知道哪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耳语,恐惧而惊惶,仿佛是好几个女子在相互说话,语气颤栗地商量着什么。那些声音是那样的近,近得就像簇拥在自己的床头附近,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惊恐而细碎地说着。
  “我、我不敢……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什么不敢!今晚不下手,明天这个畜生醒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们呢──来,把腰带解下来,一人拉住一头,在床头上勒死他!”
  她在一边听着,为对方语气里那种恐惧和不顾一切的绝望所惊动。想睁开眼睛,然而眼皮沉重无比,似是压了一座山。
  是谁?究竟是谁在那里说话?
  勒入血肉的腰带,剧烈的挣扎,粗重的呼吸……这些彷佛是幻影一样浮现在心头,虽然不曾睁眼看也能看到全部的景象,仿佛是烙印在她心底深处。
  “天啊!他……他的眼睛凸出来了!”
  “别看!继续用力!一定要用力!他活过来就不得了了!”
  是谁?是谁在那里说话?如此的熟悉,彷佛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
  “天啊……他醒了!他要喘过气来了!快,你过来帮忙拉住这头!”
  “用力!别看他!”
  “不要让他叫出声音来!快用力他!”
  朦胧中,她听得出在说话的只是一群年少的女子,满怀恐惧和惊惶,然而却是毫无经验地在坐着杀人的勾当──“当啷”!忽然间,彷佛床上那个人在挣扎中碰落了什么,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
  那些窃窃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彷佛所有女子都感觉到了极大的恐惧,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紧接着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的廊上传来,似有一行人紧急前来。
  “快点!”有人低低道,“侍卫们往这边来了!快用力!”
  “我……我手软了!”另一个人带着哭音,“这、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啊!”
  随着哭泣的颤音,似乎是腰带的一头陡然松了,床上那个沉重的呼吸忽然舒畅起来,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响起在漆黑的夜里:“有……有刺客!来人……来──”
  转瞬那个声音又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因为腰带陡然收紧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一行急促的脚步已经奔到了门外,暗夜里雪亮的光一闪,门登时四分五裂。冲进来的一群虎狼,咆哮着抽出了雪亮的刀──黑暗里,那两个在床头勒住腰带的少女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斩杀在当场!
  她大吃一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花的生命瞬间凋零。
  刀光里,映出了那一群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少女们。
  她站在黑暗里,发现那些女子还只不过是孩子,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柔弱而无助,赤裸的身体上遍布伤痕和血迹,稚气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持刀人,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彷佛一群无辜的白色羔羊。
  勒住咽喉的腰带一松开,床上那个臃肿的黑影便喘过了气来,满面都是溅上去的鲜血,不住地抚摩着颈项,发出混浊沉重的咳咳声。
  “给朕……统统……统统的杀!”
  “别、别……”那个手软的女孩哭着说,然而话却中止了。
  刀落,血飞溅,咔嚓一声,她身边的同伴的头颅转瞬被劈成了两半,半边脸齐刷刷地掉落下来,砸在她膝盖上。那个少女吓得呆住了,瑟瑟发抖地蜷在那里,面色苍白。
  “杀!狠狠的杀!”床上的黑影惊魂方定,“贱货!一个也不准留,统统的给我千刀万剐灭九族!”
  “是!”那群虎狼一声大喝,奉命拔刀。黑夜里,这一间豪华的暖阁陡然变成了修罗地狱。血腥的屠杀无声无息地开始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女子被残酷地屠戮,毫无反抗的能力。
  “住手!”她站在黑暗里,不顾一切地叫喊,“住手啊!”
  那些雏女的血飞溅到她的脸上,柔软稚嫩的肢体零落散了满地。急切间,她伸出手,似乎要去握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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