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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潮 (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作者:李涵秋-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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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养息几日,我和母亲前去走一遭。”话还没完,有一个仆妇入内回道:“云少爷来了。老爷不在家,没有人陪他,还是请他进来呢?还是太太出去?”他母亲听见这句话,遂向那仆妇说道:“你请云少爷坐一坐,我马上就来。”

  她打发了仆妇走后,又嘱咐了淑仪几句,才慢腾腾地向前厅来见云麟。这时候云麟巴不得同淑仪见面,无如他姨娘又不曾请他到里面去,只好权且坐下。坐了一会,才见他姨娘从后边出来,当即请叫了他姨娘一声,笑嘻嘻的问道:“仪妹妹近来病体可健些?饭量可好些?我母亲不放心,特地命我到姨娘这里来看看。”三姑娘道:“我家仪儿的病,屡承你母亲关切,真真不当人子的。他素来饭量原有限,现在也能够一顿吃碗把饭。不过她的身体单弱得很,劳了神,就要咳嗽,每天我都叫她静养着。家里无论什么事,一概不许问。她自从依了我的话,逐渐到有点效验。我等过个十朝半月,还要同他到那灵土地庙酬谢神灵,了我当时许下的夙愿呢。”

  云麟道:“神是一定要酬谢的,不亏他老人家赐了这个仙方,仪妹妹的病如何能会好呢。先前我还不大相信这些事,总以为冥冥中虽有鬼神,也未必灵异到这个地步。及至仪妹妹将仙方吃下去,竟能够起死回生,不由而然的,叫我也心悦诚服起来。但是那土地既显了这样灵异,姨娘究竟酬谢他些什么呢?”三姑娘道:“我心里打算着,单用猪头三牲,和那香花鲜果去供奉他,尚不足以表示我们的敬意。我还预备买一幅绣花的绸幔子,挂在神座前,做个纪念。至于旗杆呢,格外不消说得,是要竖的了。”

  云麟道:“姨娘这办法,未尝不好。在侄儿看来,其中还少了一件东西。”三姑娘道:“少了一件什么东西呢?”云麟道:“少的一付匾对,匾对能够表扬神的功德,挂起来人人一望便知。”三姑娘道:“做付把匾对,也花不了几个大钱,不过又要叫你姨父呕心剜胆,撰那对上联句,这又何苦来。”云麟道:“姨父如没有功夫,撰那上面联句,我还可以代劳。”三姑娘笑道:“那末就请你早几日撰成,好着人送到做招牌的店里去做。”他俩正谈得高兴,伍晋芳已从外面回来,云麟见了他,赶忙起身行礼。伍晋芳一面招呼,一面也就坐下说道:“贤侄何时来的?”三姑娘代答道:“他已来了好一会了。”伍晋芳道:“你们有话尽管讲,不要因我在此,便住了口。”三姑娘道:“我和他谈的是仪儿还愿事。”遂将如何布置,一五一十,尽情告诉了晋芳。晋芳这时且不理会三姑娘,转笑对着云麟说道:“贤侄的见解很不错,还愿这一天,别的东西少了不打紧,惟这匾对是顶着重的。没有他还还什么愿呢。匾上的题额,对上的联句,自非借重大笔不可。像老夫对于笔墨这一层,久已不弹此调,便勉强做出来,也是东拉西扯,空泛无着,那里能令人称赏。”

  云麟道:“姨父太谦了,侄儿原恐怕姨父没有闲功夫,所以敢在姨娘跟前做一个毛遂,否则,何敢自荐。”晋芳道:“老实说,我的俗事也多,那义务当然是你尽了。但目前时局,岌岌可危,贤侄曾有所闻否?”云麟道:“侄儿昨在报纸上,看见一段新闻,说是省垣破获了一个宗社党的机关,拿获了十几个党人,供认是肃亲王那里派来,叫他们在江苏起事的。大约姨父所说,就指的这个了。”晋芳道:“不是不是,我适才会见由北京下来的一个朋友,他说现在北京城里,谣言鼎沸,都闹张勋早晚进京,便要复辟。这原是一种空气作用,未见得就成事实。然而风声传遍,商界则银根奇紧,居民则迁徙靡常,爻象很不大对。我想他身处其境,所说的话,绝不会假,贤侄以为何如?”

  云麟道:“张勋呢,平情而论,自是清室一个忠臣。但他既做了清室忠臣,却不应再做民国官吏。盖棺论定,千载下清议难逃。况乎复辟这件事,何等重大,成则为开国之元勋,败则为人民之公敌。张勋虽愚,恐未必不熟权利害。即命他达了目的,也不过如袁世凯之八十三日皇帝,昙花一现,断断不能持久。何以呢?在前清时代,人民脑筋中,尚不知共和为何物?虽受了专制之毒,惟敢怒而不敢言。如今政体既改了共和,忽然又复行专制,人民即无实力与之反抗,我逆料那些爱国的伟人,必有提一旅义师,殄此小丑者。到了那时,复辟二字,怕不是就此烟消火灭么。”晋芳道:“贤侄的议论,实在是颠扑不破,到叫老夫不能不佩服你呢。”

  三姑娘见他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津津有味,又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事,忙笑着说道:“你们已谈了许久,肚子想已谈饿了,也应该休息休息。”随即命仆妇到里面端出两碟茶食,摆在他两人面前。他两人也不客气,一面说,一面吃,彼此约莫谈了好半会,云麟才起身向晋芳夫妇告别。晋芳的意思,还想留他谈谈,云麟道:“我回去预备代仪妹妹撰那匾对,早一天成功,好让他早一天还愿。”其时晋芳因他说这话,也不再留,一直送他到大门之外。他别了晋芳回去,便将淑仪还愿的事,一一说给红珠听。红珠道:“你既夸下大口,代他撰那匾对,就要撰得惊奇出色,压倒元白,才可以自负。若胡乱绉成了一付,姨父讪笑还在其次,怕的被旁人看见,一定说你不知放的什么屁了。”

  云麟冷笑了笑道:“奇出色呢,自不敢说。便不好些,也不至于如同放屁一样。好在我还没做出来,做出来你再看罢。此刻同你辨白也无益。”他和红珠赌了这口气,终日坐在书室里,苦苦思索。不是有了上句就没有下句。有了下句,就没上句。急得他连饭也不想吃。红珠道:“何苦呢。你为了这件事,把自家身体弄坏了,反叫仪妹妹对不住你。”无如他好胜心重,任你怎样说法,他只装着不听见,仍然在那里用他的苦功。其实文字这一道,愈求工愈拙,愈求深愈晦,不问你是个博学通儒,到了文机塞住的当儿,虽下笔也难成一字。忽然这天晚上,他的灵机触动,竟把匾对完全想好。匾额上用的四个字,是“至诚感应”,联句是“土地示威灵,脉脉沉疴能解脱;因缘期遇合,绵绵长恨愿消除。”想好之后,念了一遍给红珠听。

  红珠道:“我虽不大懂,这几句话听到耳朵里,似觉得入情入理,你不要再改了,明天写成,亲自带到姨父那边去罢。常言说得好,慢工出细货,你费了几日功夫,才撰就一付好对联来,也不枉你用尽一番心血了。”云麟见红珠如此褒奖,笑问她道:“我这一付对联,是放屁呢,还是不放屁?”红珠瞅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了一句顽话,你还要来补找,我始终说你是放屁。不过这屁有香臭之分罢咧。”两人调笑了一会,也就归寝。一宵无话。

  次日早起,云麟却不去做别的事,单用那笺纸恭恭楷楷,将所撰匾额对联,写在上面。喊了一辆黄包车,飞也似的直向晋芳公馆而去,却巧晋芳尚未出外,见了云麟,忙不迭的招呼他坐下。云麟道:“姨父还不曾出去么?”晋芳道:“我今天虽有酬应,此时出去却还嫌早。”云麟道:“侄儿已拟了一副匾对,特地送过来呈政,不知道能用不能用?”当下便从衣袋内取出那张笺纸,递给晋芳。晋芳见他写的是一笔灵飞经,字字如时花美女一样,不由的见了生爱,遂大加赞赏道:“我不料贤侄的字近来写得这样好法,字如此,文更可知。”又望那联句,果然不谬,重行接着说道:“似此笔墨,雅俗共赏,恐怕你从的那位何老先生,一世也做不出。”

  云麟道:“谬承奖许,愧不敢当。只要姨父看了无甚疵处,叫人就送去做罢,迟了又须耽搁时日。”晋芳道:“这话说得在理。”立即把伍升喊进来,将匾对底稿交他,赶快送往那店里去,限一星期要有。伍升奉了他主人之命,何敢怠慢,即时便去办理。云麟当向晋芳问道:“还愿在什么日期呢?”晋芳道:“俗说初一十五不拣好日期,我们就择了下月初一罢。好在尚有十几天,还可以舒舒徐徐的预备。”云麟道:“过于局促,却不免丢头落尾,下月初一再好不过,届期我当来照料。”

  晋芳道:“定然奉请。”一面说,一面便站起来。云麟知他要到人家去酬应,也不多坐,径自回家去了。……且说淑仪还愿的日期,既然择定,不无的要买这样,买那样。幸亏伍升还能做点事,所有应用各物,莫不办得齐全。到了还愿这一天,又有云麟帮助他,自不消晋芳夫妇过问。谁料街坊上预先得着这个消息,那些左邻右舍妇女们,早打扮得整整齐齐,出来瞧看热闹。约莫已初光景,远远地才听见洋鼓洋号的声音,不上一刻功夫,军乐队已打从市面过去。接着又是一班细吹细打,吹打之后,那些执事的始一一走来,有的扛着旗杆的,有的捧着匾对的,有的挑着盒担的。那旗杆和匾对上面,都挂着一幅大红粉绸,随风飘展,煞是好看。后面还紧跟着四乘四人抬的大轿,轿中所坐何人,不待在下说明,阅书诸君,一定知为三姑娘母女了。其时云麟已先在那灵土地庙守候,等到他们齐至,非特神座前香烛业已点好,而且一万头的鞭炮,早劈劈拍拍的燃放起来,音乐悠扬,香烟缭绕。三姑娘母女,始扶着仆妇跨出轿门,慢慢的走至神前,合掌行礼。礼毕,又赏了庙祝两块洋钱,仍复上轿回寓。他母女刚抵寓所,早见云麟和晋芳在那里闲谈。三姑娘遂向云麟说道:“你为何回来这般快?”

  云麟道:“姨娘行礼的时候,我已先走一步呢。”这话没有说了,外面有人进来回道:“县里大老爷,请我们家老爷即要进署,有要事面议。”晋芳听说有要事面议,忙对云麟道:“贤侄可在此午膳,我去去就来。”云麟道:“姨父且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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