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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耳说：今年陈国结好楚国击退了吴兵，陈哀公很是高兴，我想这次傩蜡大会一定比往年更热闹。
李耳还想说什么，可爷爷已经睡着了。他把棉袍拿下来，轻轻地走了出去。他要到小妹家，试探一下她是否愿意和他一块儿去宛丘，这么热闹的傩蜡大会，他想如果能和小妹同往，应该是件非常幸福愉快的事。
让他惬意的是，小妹当下就高兴地答应了他的邀请。田大伯和田大婶对李耳带小妹去宛丘十分放心，还说去的时候为他们烙一些好吃的甜饼路上用。只是多土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也想同去看热闹，可田大伯不同意，哄他说明年一定带他去。李耳就说，从宛丘回来，给多土捎一顶厚皮帽，加上两串烤肉条，多土这才不嚷嚷了。
李耳和小妹是腊月二十六走的，一大早他们就悄悄上了路。除了田大伯一家和爷爷，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同去宛丘的事。让人家知道了，吐沫星子能淹死他们。
离过年没几天了，家家都已经办足了年庆的准备。窗上贴了红色的剪纸画，大都是牡丹、石榴、合欢、牛、羊的图形，门头上插了桃枝，吊着几穗麦或者高粱。女人们忙着给孩子赶做新衣、鞋帽，缝制布的老虎、青蛙、龙头，在厨房里蒸馒头，炸年糕。曲仁里满村飘着酿酒的香气，弥漫着白色的烟雾。
有的家里准备好了过年的东西，便开始“打醋坛”。在屋子中央设一堆炭火，烧得旺旺的，然后把醋向火上泼，屋里立刻腾起一阵雾气，散发着酸酸的味道。这么一打，就算是驱除了过去的晦气，赶走了家中的鬼魅。
百里之外的宛丘，和曲仁里一带的习俗差不多，只是它的街道上，更多出了几分迎春的热烈。各种买卖的摊子摆到了街中心，人群像大河淌水缓缓地流动着。卖布的、卖鱼肉的、卖山货的起劲地吆喝，哄乱的声音和着腾起的尘雾，在宛城上空翻卷。
陈哀公的宫殿前的空地上，一种叫做“扶卢”的杂技正在表演。“扶卢”就是爬杆，高高爬到杆上的人做着各种惊险的动作，看客中便发出阵阵叫好声。另一边在耍猴戏，锣声一响，穿着红袍绿褂的猴子瞪着惊恐的眼睛，在主人的皮鞭下做着各种动作，博得看客哄笑。
一个盲人乞讨者点着马竿，艰难地行走，不时被拥挤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他好不容易来到空地上站定，摆个破竹篮在面前，横起箫吹起来。有人走过，摇摇头，往破竹篮里丢几个钱币。
突然，宫殿的大门打开，一彪兵马冲了出来，前呼后拥着一辆马车，唬得空地上的人们抱头鼠窜，四散逃命。吹箫的乞讨者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里躲藏。偏偏就有一护卫的坐骑冲着他跑过来，眼看就要将他撞倒，这时，一个身影斜刺里飞身上前，把盲人搂住就地一滚，躲过了马蹄，蒙在一阵尘雾中。
车马飞奔而去，那人慢慢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扶盲人站起，这飞身救人的原来是李耳。他和小妹正在看热闹，小妹看见盲人就要被狂奔的马匹撞倒，吓得大叫起来，李耳顾不得多想，立刻冲了过去。
盲人感激万分，摸摸索索地抓住李耳，连声道谢。
李耳说：与人为善者，不求回报。
盲人说：我比别人少了一双眼睛，就多了几分麻烦。
李耳说：不，你的眼睛在心里，看万事万物更敏锐。
盲人有些激动，摸摸李耳的手说：你是非凡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李耳笑笑，说：借你吉言，我当努力，你好自为之。
李耳和小妹走了，回头一看，那盲人还在向他招手。
第三部分第17节 男女之大防
四
夜幕降临，宛丘城里更加热闹。各店铺门前都挂起了灯笼，摆上香案。灯笼的样式各个不同，三牲六畜形，瓜果梨枣形，活灵活现，大小不一，五颜六色，把条大街装扮得十分亮丽。香案上燃着香，亮着蜡烛，弄得满街烟雾缭绕。
来看傩蜡大会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手中提着小灯笼，在街市上游动，远远看去，像是天上的星河。
陈哀公的宫殿大门前，早已架设了高高的台子，围上了黄色的布幔，摆着几案，那是给陈哀公观看傩蜡大会备下的。台子四周，戒备森严，密密麻麻地站着全副武装的卫兵。
一通震耳的鼓声，一阵沉闷的牛角号声之后，陈哀公在近侍和文武大臣的簇拥中，走上高台，几个穿着讲究的妃子陪着他坐下。宫中内侍跪禀道：傩蜡大会五百辰子辰子：傩蜡大会上专门配合主持举行仪式的童男童女。化装齐备，请大王发令！
陈哀公看看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高兴地挥挥手，内侍转身高叫：
辰子备，傩蜡大会开始———
鼓声和牛角号声又一次响起，许多戴着面具的列队走过来。
辰子就是青少年男女，他们有的装扮成牛、马、羊，有的装扮成蛇、狗、兔，皆戴红色的帽子，手执牛尾，怀抱着麦穗、高粱、玉米或者是谷子，抬着大鼓，扛着硕大的牛角号，一边跳着舞一边行进。
队伍来到陈哀公坐着的台子前，辰子散开，四位“方相士”入场。方相士即是神派来指挥降魔的勇士。方相士头戴大头套，头套上画着喜、怒、哀、乐四种表情，皆为绿面金眼，阔口獠牙，手中拿着戈和盾，身披熊皮，在场中激烈地跳动，不断以戈击盾，口中大喊着：
傩———除———
接着，十二神和十二凶的队伍来到。十二神的面具分别是猴、狒、熊、虎、蟾蜍、大鹏、巨蜥、凤、蛇、豹、犬、飞龙。十二凶是怪鸟、恶虎、黑毛鬼、羊头鬼、恶鬼、蛇头鱼尾怪、恶狗、蛇鬼、猫头鹰、蝎子怪、水族鬼、无头怪。
方相士停止舞蹈，站成一排，高呼道：除———
辰子们紧接着齐声喊：猴子食怪鸟！
扮猴子的就上前和扮怪鸟的搏斗一阵，直到怪鸟“死去”。然后辰子们又喊：狒狒食恶虎———扮狒狒的就上前和扮恶虎的搏斗，杀死了恶虎下场去。这样进行着，直到十二神把十二凶全部消灭，辰子们便和方相士齐声欢呼胜利，跳着欢庆的舞蹈，唱着胜利的歌：
驱除十二凶，
五谷即丰登。
祛灾无疾病，
兴旺吾人丁！
观看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声，台上的陈哀公也不由得哈哈大笑，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扮辰子的青年男女中，有李耳和小妹。他们不约而同地掀开面罩，寻找着什么。等他们相互看到对方，便会意地笑了。
傩蜡大会的游行开始了，庞大的队伍缓缓地在街上流动。大家唱着，跳着，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李耳和小妹慢慢靠近，李耳向小妹使了个眼色，小妹一笑，两人悄悄离开游行的队伍，隐入黑暗。
宛丘城外的小树林里，隐藏着不少青年男女，成双成对地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李耳和小妹走进树林，绕过热恋的情人，来到一个没人的树丛旁边。虽然四处黑蒙蒙的，也能感觉出脚下是软软的落叶，像是为他们铺就的“地毯”。
李耳拉着小妹坐下后，他听到小妹还在微微喘着气，便问：你累了吗？小妹说：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也不觉得累，我……只是有些心慌。平时我和你在一起，没有这样过，可今天，我怎么这么激动？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李耳轻轻搂着小妹说：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激动，有些不能自持。不过，我……我不会越礼的。
小妹依偎在李耳的怀抱里，幸福地闭上眼睛，说：我讨厌你说什么越礼，高兴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放开了，那才叫自由自在，才叫愉快。没有自由自在，没有愉快，就没有什么幸福，更没有爱了。
李耳呆呆地看着小妹，声音发颤地说：我看见你了，虽然在黑暗里，可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你了。
小妹说：那你就好好抱抱我吧。
李耳犹豫了一下，却把放在小妹肩上的手抽了回去。
小妹再也忍受不了李耳的迂腐，猛地搂住他，温热的嘴唇找到李耳生着软软胡须的嘴唇，狂热地吻着。李耳起初吓了一跳，然而那温热烧灼着他，以至很快传遍全身，他有了长到现在没有的奇妙感觉，这感觉足可以改变他，融化他。当这感觉在李耳的脑海里回旋的时候，他再也不能自持了，他一把抱住小妹，抱得那么紧，以致小妹啊了一声，几乎透不过气来。李耳顾不得许多，抱着小妹躺倒在松软的“地毯”上翻滚，每翻滚一下，小妹的衣服就脱落一件，当李耳触摸到小妹柔嫩皮肤的时候，他发狂地叫了一声……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爬了上来，轻轻地将如水的银光洒下。透过树叶，银光变成了星星点点。星星点点的月光照射在一双赤裸的身体上的时候，它突然羞涩了，收敛了皎洁，躲进了云层。
李耳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他竟不知其时身在何处。转脸看见身边的小妹，那雪白的肌肤，柔媚的曲线，微微起伏的酥胸，忽然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惊慌失措地起身，连声说道：天啊，我……我破了男女之大防，我有罪啊！
小妹也醒了过来，娇柔地搂着李耳，说：李耳哥，你没罪，你和最心爱的人做了该做的事。
李耳急急站起，穿上衣服，向天叩拜道：今日所为，李耳有悖周礼，问心有愧啊！
小妹忽地坐起，披上衣服，忿忿道：你是不是男子汉？你的阳刚之气何在？
李耳说：我的阳刚抵不住你的阴柔啊！
小妹愤然道：这么说，是我的不是了？
李耳说：不，我想我应该做的，是回去之后请媒妁赴你家正式求婚。
小妹惊喜地喊道：这是真的？
李耳坚定地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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