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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的时候,我蹲在小区门口的长廊里,看着那些人从单元门口处陆续走了出来。他们一共五个人。吴迪并不在其中,我以为他没来。望着他们走远之后,我快步走到了单元门口,但就在要上楼的时候,我忽然停了下来。我意识到,我已经根本没脸再去见他了。
就在这时,吴迪双手插兜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他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径直冲我走了过来。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样子,想起刚才陈克在电话里的苦苦挣扎,我掏出手机狠狠地向他的头上砸去。他可能没有料到我的这一举动,被我打了个正着。血立刻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血,随即凶恶地瞪着我。我以为他会扑上来和我厮打,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抬手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说,你要是再不搬回宿舍住,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你了。说着,冲我神秘地笑了笑说,快上去吧,别磨蹭了,他正需要你呢。
我已经丧失了理智,准备一路冲上楼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他将手上的血迹抹在了我的脸颊上,小声说,这笔帐我记着,总有一天会还给你。
我一把推开他,转身冲上了楼。门锁被人整个卸了下来,扔在了一旁的地上。这么大的动静房东肯定听到了,但他就是没有出来察看。那时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推开门冲进屋里。屋子里桌倒椅横,一片狼藉,地面上满是破碎的栗子壳。桌子上的东西被人统统推在了地上,空荡荡的桌面上摆着一个杯子,旁边是一个被撕开的粉红色纸包,上面是一个黑色的裸女侧影。杯子里是空的,杯底留着许多沉淀物。
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水声传出来。我走了过去,看见陈克正跪在马桶前不住地呕吐着。他身上没穿任何衣服。我早就熟悉他全裸时的躯体,我甚至曾经以为我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他的身体,但那次我却被他的身体吓到了。他的后背、手臂和腿上布满了淤青,后背上还有许多烫伤。那时我想走过去搂住他,告诉他我有多爱他,像我们平时做的那样,但我发现自己就是不能这么做。最终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冲了马桶,又伏在水笼头前大口地漱了漱口,接着就蹭着我的身体蹒跚着走出了卫生间。
你回来了。他经过我身边时面无表情地说,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走。
走?你去哪里?我拉住他的手问。
他甩开了我的手,漠然地说,他们刚给我灌了药,我怕刚才没吐干净,所以你如果现在不想干我,最好别碰我。说着,他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半天才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听到我的话,他将手里衣服猛地摔在了床上,大声说,你问我去哪里是吗?那我告诉你,我他妈回去找吴迪,我他妈的去让他干,你满意了吗?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让你走。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翻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伸到我面前说,那你想干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我随叫随到。
我退后了一步,仍然低着头说陈克,你别这样,我……
我看见他的手一松,名片掉落在了地上。我不敢抬头去看他,却被他一把搂住。
你要是想干,现在就脱衣服吧。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免费服务。
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我,如同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用刀从我的身体上割下了一块。既没有阻拦,甚至没说半句挽留的话。其实我并不害怕自己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只是害怕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这件事。我的懦弱甚至让我自己都感到心寒,可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当我机械地打扫着少了一半东西的屋子的时候,发现陈克忘记把他的吉它带走。我这才发疯了一样不停地给他的手机打电话,但他就是不接。我知道,他这一走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是陈克的手机,立刻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仍然不是陈克的。
喂您好,我是B医院急救科。这部电话的主人是您的朋友吗?他刚被急救车送进来,身上也没有身份证件。我看到他的手机上有未接电话号码,所以就拨了一个……
他怎么了?我问。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现在也说不好,已经送进了急救室。您是他的家人吗?能不能现在过来办一下入院手续?
凌晨三点半的街道空无一人,整座城市都在酣睡当中。路灯疲惫地闪了两下,然后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我穿着睡衣在街上发疯一样地狂奔,寻找着出租车。
有个学生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发现了他,护士小姐边走边说,然后这个人就直接拨了120急救中心。最先送到的C院,但后来因为是重度脑外伤,就又转到了我们这里。能够初步判定的是,他的脑部受到钝物袭击,浑身其它部位除了肘部有轻微擦伤之外,没有发现其它外伤。
他能不能好?我望着伶牙俐齿的护士小姐,期待她能给我一个爽快的答复。
这个现在我们还不敢说,不过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另外他父母来了没有?你是他什么人?
他父母都在外地,我是他朋友。我说。
护士小姐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最好能尽快通知他父母一声,因为手术上很多具体的事宜需要他的监护人作决定。另外,住院手续……
我看着她的嘴唇飞快地动着,我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我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凳上,觉得面前的世界以一种我无法跟上的节奏飞速地旋转,我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它身后。
第十章 分别的自由圆舞
更新时间:2007…10…13 14:08:00 字数:6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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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ishingact,LouReed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由于大雾的缘故,所有降落的飞机都晚点了一个小时。当终于看到鲍兰从海关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心中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我每天可做的事情不是很多,但也不是这样无止境地站在机场大厅这类的公共场所等人。人群聚集让我感到本能的兴奋,而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却令我恐惧。
不出我所料,鲍兰走出海关后就开始骂,骂天气、骂海关、骂所有她目力所及或是目力未及的让她感到不爽的东西。
这地方滥透了,我就他妈的不应该回来。她唠唠叨叨地说着,把手里的行李箱扔在了一旁,随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他妈的真想死你了。
我拍了拍她说,走吧。
她仍然粘着我不松手说,去哪儿啊?
我说回家啊。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用一种拷问犯人的语气问,你在C区的房子还没卖啊?
我说我另外买了套房。说着就帮她拎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一把拽住了我气势汹汹说,你他妈的,你不会以后想在这破地儿呆下去吧?我不是给跟你说了吗,我在Kolobrzeg把房子都看好了,就差办产权证明了。那地方不比这破地方好多了?你怎么想不开啊。
我百般无奈放下手里的箱子,想要轻轻搂住她,但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她说。你不把这件事儿跟我说清楚,我现在立马就机票改期直接飞回去,还不用倒时差了。我跟你说,要不是为了回来看你,我……
我还是搂住了她,轻声哄着她说,都依你不就完了。我先在这里呆一阵子,事情处理完了我立刻就走。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行不行?咱们先回家,剩下的事情到时候慢慢再说,好吧?
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在我怀里半天没吭声,然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问她笑什么,她也眨着眼睛神秘兮兮的不回答。我发现她头发长了之后,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有女人味了。
开车到了家,她拿着钥匙先跑上了楼,我拎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她一进家门就径直冲进卧室,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困死我了。她说。
我拍了拍她说,起来洗个澡再睡。
她洋洋自得地坏笑着说,那一起洗啊?
我说你又不困了?
她轻轻踹了我一脚说,洗个澡又没说干别的,你他妈想什么呢!
我趴在她身边,点了根烟说,怎么样,这环境还不错吧?
她一脸不屑地说,我最讨厌这地方了,太乱,太脏。不过你别说,这小区里倒是挺安静的,能凑合呆一阵。对啦大作家,您的新作什么时候让我拜读一下啊?还有就是,您现在方不方便把您在北京的大计划跟我说说啊?什么时候能走,您给我个准主意吧。
我在床头摸索着烟灰缸,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把手掌心朝上地伸给了我,歪头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知道她不喜欢我在床上抽烟,所以随手掐灭了烟。
我这几天得先去唱片公司,林原有几首歌还留在那里,我得给取回来,版权的事情挺复杂的,我还得和公司慢慢谈。哦,还有,孙维下星期也要回国了,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见了,怎么说也得聚聚。
你不是说他跟他老婆离婚了吗?鲍兰机关枪似的问。
我说对啊,离婚了是说就连我都不能见了吗?
鲍兰捏了我的鼻子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啊?跟我抬杠是吧?我说他离婚就不让你见他了吗?我的意思是,你小心点儿,你还没结婚呢,别让那离过婚的把你带坏了。
我呵呵傻笑了一下,搂住了她没说话。
她忽然蹿下了床,冲出了卧室,边跑边笑着说,我先洗澡,我先洗澡。
我跟着追了出去说,你知道浴室在哪儿吗你就先洗澡。
你别过来啊,我自己能找着。她咯咯笑着说,声音却从厨房里传出来。
我靠在浴室的门口,见她正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调皮地冲我眨着眼睛。
在那一刻,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于是我对她说,兰兰,我们结婚吧。
厨房里半天也没有动静。我觉得很奇怪,于是走了过去。我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