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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把我抬回庄中,终于……终于解了‘尸居余气’之毒,你匡二少的‘钻心梭’当然更不在话下。我虽能走路,但不能走得太快,而且得戴上防风帽子,穿上棉袄棉裤棉鞋,明年方可恢复正常。
“前日我辞别那救命恩人,一路逶迤,今日住在锦华客栈,不意遇到了匡二少……”
匡二少端详陆红瘤几眼,不敢置信地道:“我的‘钻心梭’之毒已堪称奇毒,那‘尸居余气’更是厉害之极,谁能救得了你?我不相信。”
陆红瘤微笑道:“实不相瞒,救我之人乃‘迎毒而解’解老先生。”
匡二少动容道:“原来……原来是解老先生,怪不得,怪不得……”
我听了“迎毒而解”四字,心中一动,升起了一线生机。
陆红瘤面现无限景仰敬慕之色,道:“解老先生非但回天有术、针灸之技天下无双,更虔心向佛,以普救众生为己任。在下在解家庄住了近百日,深受解老先生感化,觉得以前作孽太多,百死不足赎罪,于是决意散尽家资,救助孤寡老弱,若撞见有人为非作歹,即使对方比我厉害百倍,也要铤身而出……”
匡二少冷笑道:“陆红瘤若能变作好人,老母猪也可变作凤凰!”
陆红瘤长叹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法子。”
匡二少道:“你杀了我七名手下,这账怎么算?”
陆红瘤道:“任凭二少发落。”
匡二少目露杀机,道:“当真?”
陆红瘤正色道:“陆某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倘若死在二少手下,那也绝无话说。”
匡二少道:“你不还手?”
陆红瘤道:“不错。”
匡二少狞笑道:“好极了!”
他嘴角一挑,一名大汉倏地冲上前去,挽了个刀花,手起刀落,只见血光崩现,陆红瘤一声痛哼,一条左臂已被齐肩砍落。
我见此情景,禁不住一声低呼。
夜月也是面色惨白,手捂嘴巴,不过没有叫出来。
院中众人目睹此惊变,心神俱颤,均未听到我这一声低呼。
只见那匡二少呆了呆,道:“陆红瘤,莫非……莫非你已疯了?”
陆红瘤硬挺着,笑道:“我的第二条生命是解老先生给的,我既答应他老人家改邪归正,便绝不会对仇家向我寻仇加以反抗。”
他又对砍去他臂膀的大汉道:“这位兄弟,这一刀‘雾里看花’看似砍我肩头,实是虚招,真正目标是砍我脑袋的,没想到我竟真的不闪不避,是不是?”
那大汉惊疑不定,退了两步,道:“是。”
片刻之间,陆红瘤的身子便被鲜血染红了。
匡二少咬了咬牙,道:“姓陆的,看在解老先生的份上,我再断你一条腿,咱们的冤仇便算一笔勾销,如何?”
陆红瘤微微一笑,道:“在下以一臂一腿换得与匡二少和解,那真是便宜得很了。”
匡二少大叫道:“那我便给你一个便宜!”话声未绝,身形蓦然从担架上弹起,手里已多了一柄青光夺目的小刀。
他躺在担架上时,一副奄奄待毙的样子,这一动手,当真动若脱兔。
青光一闪,陆红瘤的右腿已齐膝而断,他再也支撑不住,侧身摔倒,脸上兀自带着微笑。
我虽知陆红瘤绝非善类,死有余辜,但瞧到这里,不禁大为不忍。
匡二少倒掠回担架,气喘咻咻地道:“本二少现下又改了主意,想要你的狗命!”
陆红瘤道:“好,那再好不过。”
匡二少手掌一翻,小刀已拈在指尖。
眼看他要将刀电射而出,手下一名大汉忽道:“二少且慢!”
匡二少恶狠狠地道:“你他娘的敢为陆红瘤求情?”
那大汉道:“不敢。只是……只是二少此行亦是请求解老先生解毒,倘若执意杀了陆红瘤,似乎……好像有违解老先生初衷。”
匡二少怔了一怔,小刀一时发不出去。
陆红瘤强忍剧痛,道:“二少……中了何毒?”
匡二少道:“我也遭了仇家暗算,身上被打了七八件淬毒暗器,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来求解老先生医治。”
陆红瘤目扫众大汉,道:“你们看这事……”
众大汉面向二少,恭声道:“陆红瘤受解老先生感化,确已改邪归正,二少若再杀他,反显得不仁不义,在下等恳请二少不仅饶了陆红瘤,还将他带回解家庄,请解老先生替他治伤。”
匡二少沉吟道:“我砍了陆红瘤的一臂一腿,就恐解老先生怪罪于我。”
一大汉道:“二少应向解老先生坦诚,若有隐瞒,反于事无益。”
匡二少点点头,道:“你们所说好像都他妈的有点道理。来人,把陆红瘤的血止了,抬到担架上来!”
数名大汉上前,以药粉止血,以纱布裹伤口,动作干净利落,显是平常做惯了的,然后又把陆红瘤抬到担架上,和匡二少并肩躺着。
好在这担架较宽,躺着二人,并不显得太挤。
陆红瘤目露感激之色,道:“多谢二少手下留情!”
匡二少似也有点愧疚,低声道:“不要再提这事了。”
遂又对众大汉道:“救治陆红瘤要紧,咱们连夜赶往解家庄。”
陆红瘤叫道:“二少……”
他伤势严重,一直强撑着,现在精神松弛,再也支持不住,立时昏死过去。
匡二少催促道:“快!快走!见着伙计,别忘了扔下一锭金子,以赔偿客栈损失。”
一大汉笑道:“还没见着解老先生的面,二少便变成大善人了。”
匡二少斥道:“你他娘的少说废话!”
众大汉拥着担架,迅速离去。
吵嘈混乱、而且有点近似屠宰场的院落霎时变得冷冷清清,空余滩滩血迹。
我和夜月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真实的!
两个本欲拼个你死我活的仇人,为了一个解老先生,居然戏剧性地化解冤仇,在解家庄呆上一段时日,同病相怜之下,说不定还能惺惺相惜,成为刎颈之交呢。
我喃喃自语道:“那解老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有这等影响力?”
夜月眼睛一闪一闪的,道:“迎毒而解?不知他能否解得了鸩毒?”
我笑了笑,道:“连圣姐姐都解不了的毒,我不相信那解老先生能办到。”
夜月道:“圣姐姐虽然学究天人,但毕竟不是学医的,而解老先生无疑把毕生精力都放在了研究毒学上面,或许……他能解了鸩毒。岳钝,这个机会你不可放过。”
我听了大是振奋,但随又担心,道:“我与他素不相识,身上又没有太多的酬金,就怕他不收治我。”
夜月道:“连陆红瘤这等淫魔他都肯收治,何况是你岳钝这个大好人?”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我被解老先生救治痊愈的情形,兴奋之极,道:“咱们先去打听一下去解家庄的途径,明天便马不停蹄地赶去。”
这时,两个伙计提着水桶,拿着扫帚来清洗院中血迹,一人叹道:“真想不到那匡二少一宿未住、一件物什都没打坏,只不过留下了这么一两滩血水,便扔下了一锭足有三十两重的黄金,这一下无异凭空掉馅饼,难怪掌柜的乐得眉毛都笑了。”
另一人道:“你道这黄金是好得的?万一客栈出了人命,掌柜的岂能脱得了干系?”
夜月走出房门,和两个伙计聊了几句,问道:“敢问两位,我有一个兄弟被毒蛇咬了,欲求‘迎毒而解’救治,但不知往解家庄如何走法?”
一伙计笑道:“小哥想必是远道而来吧?”
夜月见对方认不出自己是男扮女装,大为得意,道:“是,我的家离这儿好远哩。”
那伙计道:“提起解不死解老先生,方圆千里,真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另一伙计道:“人家是问往解家庄如何走法,不是来听你夸赞解老先生的。”
那伙计道:“这倒也是。”当下详细说了。
夜月谢了,返回客房。
我把夜月和伙计的对话也听得清清楚楚,待夜月回来,笑道:“原来那解老先生名唤不死。”
夜月道:“他医道高明,倘若再像圣姐姐那样精通内功,当然不死了。”
次日清晨,我们结了账,依照伙计所说方位,径向东北方向行去。
我原想买两匹马代步,但夜月嫌那样太慢,便带着我专走荒山野岭,一个时辰不到,已掠出数百里。
以这等速度,晚间便可抵达解家庄,匡二少、陆红瘤一行虽然先发,却得后至了。
正行间,忽听前方哀呼、哭喊声不绝,近前一看,原是昨日暴雨,山鸣地动,引发泥石流,水与泥沙、石块等聚为一体,沿着陡坡汹涌滚流而下。
历时虽短,但来势凶猛,造成的灾害极其严重,不仅埋没农田,堵塞河道,山下的十几户农家还被冲毁了,人死了六个,伤了十个,牛羊几乎无一幸免,还有十三个人被埋在泥石之下。
此时,那十三人已被一个中年人救出来,数十人跪伏地下,叩谢中年人大恩大德。
那中年人穿着粗布长衫,方面大耳,脸色黧黑,但一点也不难看,虽然满脸、满身都是泥水,手上、腿上还有多处被划伤,但仍面带笑容,一一把众人扶起。
中年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此处已不能居住,你们应迁居他处。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耽,告辞了。”
虽然众人哭喊着竭力挽留,但他仍然大步而去,解开一匹系在树干上的青骢马,跨将上去,回首频频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