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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今日不用陪你们家子戌?”容容倚着门问道。
晓帆抬起眼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陪着我们家子戌,只可惜子戌受人之托,今日必定要请了你移驾。我才没奈何亲自来了。”
容容不解她的话,只是走过去拿了她手中的报纸起来,“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晓帆站了起来,只对容容瞥了一眼,一副我不相信你不明白的样子。又说道,“您大小姐倒是在家里暖暖和和地消寒,有的人可是因为昨日吹了冷风病倒了,如今在病榻上眼巴巴地等着大小姐你去探望呢。”
容容立时明白过来,忙问道,“他怎么病了?重吗?”
晓帆只是笑着说,“重不重自己去看过了不就知道了?”说着便亲自帮她打开了衣柜的大门,只道,“大小姐您快着点儿吧。”满面的促狭与暧昧。
容容有些窘,坐在了刚才晓帆坐过的那椅上,“我做什么要去探望?”
晓帆依旧一脸坏笑,“只怕你不去,人家就要病入膏肓了。”
容容更窘,只得推了晓帆出去,“你且出去,我换了衣服随你去就是。”
晓帆刚带了容容进了陈家的客房便很不够意思地溜了出去。容容只好只身进去。床头的柜子上放着许多药瓶,零散地还有几粒在外面摆着,应是呆会儿要吃的。郑炯半靠着床背,身上盖着羊毛毯,正看着手里的报纸。容容觉得尴尬,进不得,退不得,只得轻声咳嗽了两声。
郑炯抬头看见是她,脸上立刻显出一丝笑容,“你来了?”
容容低头应了句,“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别过了头看着墙上的壁纸。精巧的五叶草,棵棵清晰。郑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报纸盯着她看。她面色红润,也许刚才在外面吹了冷风,连鼻头透视红通通的。穿着素色的绛蓝旗袍,拎着一个手包,手却不安地从包的这头移至那头,又从那头移至这头。
知道她正窘着,于是说,“谢谢你能来。”容容这才往前又走了两步,看他床边放了椅子,坐了过去,低头轻声说了句,“应该的。”话刚出口又后悔,忙接了句,“是肖小姐拉我过来的。”
他却只是说,“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容容正觉得害臊,有护士进来给他量体温。她这才松了口气,只看着护士耐心地给他夹体温计。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着,屋子里安静得似乎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声。好久,护士拿了体温计出来看,“郑先生还有些低烧,将早上医生开得药按时吃了好好休息就是。”他道了谢,护士冲容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容容问道,“怎么就感冒了?”
他却只是笑,容容被他笑得发毛,低头去扯手包上的兔毛。
“昨天晚上,”他突然慢慢说道,容容觉得心里紧张极了,只是更加重得扯包上的毛。“我是一时情不自禁,容容你不怪我孟浪吧?”他声音放慢时,似乎带着奇异地音调,每个字都引得容容心里跟着打鼓。听他说完才明白他说的内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又慢慢解释道,“让肖小姐请你过来只是怕你误会了我是那种随意的人。”
容容只是听着,手包上的毛被自己扯得有些杂乱,又开始慢慢地捋着,像是摸一只真正的兔子。
“容容?”他轻轻地叫她名字。
“恩?”她还是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包。
“我喜欢你。”他的嗓音有一种低沉的调子,说出这话的时候震得她浑身都是一颤。容容觉得心里的某处甜蜜着,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岔开话题,“我去看看晓帆在干什么。”急急地站起来正准备往外走,不妨他已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随即另一手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整个人下了地来。直直地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从窗户进来的光线。
容容觉得心慌,却挣不开他的手。他戎马出身,手上的力道大得出奇。只低头在她的耳边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容容,我喜欢你。”
容容慌了神,只是定定地站着。似乎这句话是咒语,给她施了定身法一样。
他的嘴又凑了过来,轻轻地问,“你呢?”
她这才似醒了过来,只胡乱地点了下头,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拿手推开了他,转身夺门而出。只剩下郑炯一个人在那里看着空空的手心,却展开笑容。
晓帆正跟陈子戌两人在门外的客厅玩他们家那只蝴蝶犬。小小的只在晓帆的掌心里滚来滚去。听见声响,两个人都慌忙转头。正好瞧见容容一脸羞红地跑进客厅。两个人心有灵犀地互望一眼,都笑了出来。容容只跟晓帆说,“我先回家了。”还不待两人做出反应就已经匆匆地跑了出去。
回家是恰好陆婉凝在拟家里新年舞会的请柬,看到容容回来叫了她一起。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人拿了一直毛笔照着那名单写着。陆婉凝扭头时看见容容的字,羡慕地说,“瞧你这毛笔字儿,都可以拿去卖钱了。真是漂亮。”容容低头看了一眼,只是笑道,“小时候我妈妈常常握着手教我写。她的字儿更好呢。”陆婉凝哦了一声,又笑道,“难怪上次在你父亲那里看到一副字画儿,问是哪位名家所做,他支吾了半天只是不肯说。”容容听了也是笑着说,“那副字儿一定不是我妈妈的,小时候父亲最讨厌我跟妈妈用毛笔写字儿。偏我钢笔字儿写得不好,他好老为这个训我呢。”陆婉凝只是叹了口气,“有时候你父亲的心思是你猜不明白的。其实他是极疼你的。”容容听了一副不信的样子,但也没有再出口反驳。
忽地,陆婉凝说,“将你这两天约会的那位公子也请来吧。不是客住在陈家吗?那给陈家送请柬的时候给他也送一份吧。”容容听了脸一下涨得通红。陆婉凝看了笑着说,“只是请来玩玩儿。要不那日陈家的人都来了,独剩他一个也不好。”容容这才点头,心里只道陆婉凝想得周到。陆婉凝抽了一张请柬递给容容,“来,你写吧。”容容看了请柬上姓名空着的那里只是脸红着,拿笔润了润墨,一笔一画地写了“郑炯先生”在上面。
才刚写完,陆婉凝已经伸手抽过要看。容容忙叫“婉姨……”陆婉凝不理,只说,“小姑娘脸红了,小姑娘脸红了……”然后低头看那请柬上的名字。
郑炯,陆婉凝脸色突然变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对容容问道,“究竟是哪家的公子?怎么姓郑?”容容低头道,“是丰原郑家。”陆婉凝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他是郑传叙的儿子?”容容听得陆婉凝的语气,有些迟疑,不知道为何陆婉凝会这样表情。只点头说,“是郑伯伯的儿子。”
陆婉凝点了点头,只是拉了容容的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容容看陆婉凝严肃的神情,只好如实相告,从六年前在丰原那次遇见开始说起。直说到那天在陈家的舞会上又遇见了。陆婉凝的手还是那样地拉着容容,“不可以让你父亲知道你认识郑家的儿子,知道吗?”
容容诧异地看着陆婉凝,见她没有解释,觉得她总不会害自己。只是点头答应了。陆婉凝这才放心地松开了她的手。
元旦这一日,整个傅家从一大早就开始忙了起来。待到了晚上,已经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场面。乐队在边上一直不停地奏着,容容站在客厅的台阶上,只往大门那里望着。自那日去过陈家后,她一直在家里圈着,并未出去。他也再未打电话过来。所以前天送了请柬后,她就盼着家里的新年舞会了。
终于看见陈子戌和肖晓帆两个人相偕出现在门口,她连忙走过去打招呼。
“看我们傅大小姐今天晚上真是眩目啊。”晓帆张口便是调侃。容容今晚穿得是傅江白让人给她定做的西式礼服。一套深蓝色的金丝绒面礼服,还专门地配了硕大的钻石项链和耳坠。灯光下,整个人流光溢彩。
容容见只有他们俩,又向门外看了一眼。心内流过一丝遗憾,只说,“你们来了?里面请吧。”
陈子戌却笑道,“怎么觉得大小姐并不是很欢迎我和晓帆呢?”
容容忙说,“哪有?这不都到门口来迎接你们了吗?”
晓帆立刻接道,“怕迎接的不是我们吧。要不怎么就巴巴地往外看呢?”
“我哪有?”容容见被戳穿了心事,嘴上狡辩道,“我在看敏捷她们怎么还没来呢。”
晓帆指着客厅里就说,“敏捷不是在那里吗?”容容连忙回头去看,却听见晓帆的笑声。“算了,不和你玩儿了。他先去了你们家花房赏花,赶快去吧。”
容容听得这话,更加不好意思,只说,“他在赏花我做什么要去?”
陈子戌从旁边笑着说,“看样子晚上回去要告诉明旭兄,傅大小姐似乎并不欢迎他。”
容容见分辩不清,“不与你们俩个人混说了。”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跑了出去。
花房里开着许多兰花,还有傅江白极喜欢的几株腊梅。拿精致的瓷盆养着,此时正散发着寒冬腊月里独特的清香。容容进花房的时候正好瞧见郑炯站在那株明叫“馨蕊”的腊梅下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因为大家都往客厅的舞会去了,花房里静悄悄的,容容觉得心跳加速。但看见他的身影又觉得安心了许多,只是立在了另外一株“馨罄”下问道,“你的病都好了?”
郑炯转过身来,见果然是她。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容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说“我先回去了,还要招呼客人呢。”
他飞步过来拉住她的手,“我就不是客人了吗?”容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什么都不说。他又自顾说道,“真高兴,你竟然请了我来。”容容只好说道,“是婉姨说陈家的人都被请来了,只剩你一个不太好才让我写得请柬。”
他知道她害羞,不好意思说实话,也只是笑,“你要是不高兴我来,那我即刻走便是。”说着就放开她的手,做出真的要走的样子。
容容有些急